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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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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不是情況如此糟糕的話,特瑞斯坦本來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。他發現了一幢圖書館大樓,他小心翼冀地闖進去,接入了其中一臺計算機。除了管理人員,實際上已很少有人光顧這些大樓了。所有的書都在2032年被掃描到網絡上了,紙張也被回收了,只有那些讚成用紙的人對此抱怨。圖書管理員的工作現在已經簡單多了,而且連接了網絡,效率更高了。因此大部分圖書館已被拆毀,幸存的一部分是留給後代看的——好像還會有人不嫌麻煩到這些舊大樓來似的!這些接入網絡的大樓正是特瑞斯坦急需的。大樓裏沒人,他不用擔心被發現。這棟大樓的保衛公司也在紐約,他們也不可能進來調查一個闖入者。

他最大的擔心是進門時偷來的身份芯片會在警方掃描儀上註冊,但他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。

芯片裏的信息出乎意料地沒有像一般的芯片的那樣出現在掃描儀上。

特瑞斯坦記起那些殺手第一次追殺他時,警官希默達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,現在他終於知道原因了。他拿的芯片裏有一個小網關擋住了警方掃描儀,攜帶這種芯片的人可以任意行走不被發覺,而又能接入網絡。

特瑞斯坦登錄查這個死人的賬號,把所有的信息下載到他的秘密文檔裏——他以前用“桑特斯”的名字建立的,現在正好用上。他所有的老賬戶都受到監視,但沒人知道這個。特瑞斯坦一邊下載死人文檔,—邊搜索線索。

他馬上有了重大發現。這個人有無限的信用使用權,任何他要的東西,都可以買,太有用了……

這家夥看起來沒有名字,這比較有意思。沒有工作,也沒有家庭,但卻有無限的信用,這一切只能通過計算機控制中心來實現。這可能有兩種解釋:第一,這個人是在計算機控制中心工作的—個特殊人物,但既然他要千方百計破壞計算機控制中心,特瑞斯坦認為這個推測是不可能成立的;第二,他有可能是一個為奎特斯賣命的政府人員,這就清楚了。

這使得特瑞斯炯的工作難上加難。要是計算機控制中心內部都有奎特斯的內線,他就不能和中心聯系告訴他們發生的事了。沒有辦法知道與他通話的人是不是奎特斯的人,警官希默達也不一定清白。表面上,德文第一次襲擊他時希默達救過他,可也許只是為了接近他後再出賣他。

現在他不能相信任何人。

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奎特斯的所在地並阻止病毒。他必須找到創造末日病毒的終端。

特瑞斯坦使用桑特斯的賬戶開始工作。他沈浸在工作中,直到肚子“咕咕”叫了起來。他停下了工作,有些迷惑,他想不起有多長時間沒吃飯了。他從背包裏拿出一塊蛋白條和一紙盒水,一邊吃—邊繼續工作。

圖書館沒有高速鍵盤。他們的終端沒有太過時已經算他幸運了。盡管在這種老式的鍵盤上操作無疑會減慢他的速度,但他最終還是能到達他要去的地方。

德文的賬戶數據開始出現了。他曾經成功地追蹤先前釋放的病毒並設置“隱形獵狗”……那是什麽時候的事?好像有好幾星期了吧,實際上,不過是才一天多一點兒!程序開始運行了,稍後就有報告出來,他一邊等待,一邊察看奎特斯的登錄記錄,發現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裏他們再次接入。有人一直在忙碌,這個人只能是德文。

調查已經結束,特瑞斯坦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。

“俯瞰”號!

德文在“俯瞰”號太空站,離地球遠著呢!特瑞斯坦抹了抹額頭的汗,緊緊地盯著這條信息。地址是位於太空站的一處豪宅區,沒有多少人住得起那兒。許多人只是上去度假,住旅館,逛商店。那裏的零重力房間是流行的運動和休閑場所,從那裏看到的地球的風景也是美不勝收。他在虛擬現實裏曾“游覽”過“俯瞰”號好幾次,非常喜歡那裏。

現在他要親自去了。

這不容易。他聽說有人會暈太空船,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暈。他很少出門旅行,除了去看莫拉……不要去想她!不管怎樣,他要碰碰運氣。他必須到德文的計算機那裏去。

可怎麽去呢?親自去太空?他以前想都沒想過,沒有一點兒頭緒。但,網絡應該可以告訴他怎麽做!

他開始搜尋,驚喜地得到了結果。每天有一趟航班從位於新澤西州的施瓦辛格太空港飛往“俯瞰”號,晚上返航,這樣他在那裏就有充足的時間。用死人的信用卡,他很快給自己訂了張票。他不能用真名,這不要緊,從圖書館在線書單裏任意選了一個,大衛·弗羅。偷來的芯片上沒有名字,所以他可以用假名。

太棒了!他給自己定了個靠窗的位子,也許可以更好地欣賞一路上的風景。這是一架波音343噴氣機,只有四十三名乘客。看起來想去“俯瞰”號游覽的人並不多,或者,去得起的人並不多。

他現在要去太空港。芯片再次發揮工作用。當他打電話要一輛閃電車時,他的申請自動移到了前面。十分鐘之內會有車來接他。

特瑞斯坦喜不自勝。因為擁有這個芯片,他幾乎開始喜歡做個逃亡者了!這玩意兒給他大開方便之門。

他突然閃出一個念頭:警方不能追蹤這個芯片,並不意味著別人也不能。奎特斯也許已經建立了某種秘密追蹤裝置,那樣的話,他們就能清楚地了解他目前的計劃,隨時可以抓他或幹掉他……

他不寒而栗。奎特斯真的了解一切還是他神經過敏?經歷了最近的事之後,他以為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。他錯了,現在他害怕得發抖,也許奎特斯故意引他到某個僻靜的地方,比如“俯瞰”號上的豪宅區,這樣他們就能掩人耳目地除掉他。

但是,他應做何選擇呢?也許是個圈套,他沒法知道。但要是他不去試一試,末日病毒最終會被釋放出來毀掉整個世界。這點,他太清楚了。

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,這是他惟一能阻止病毒的機會,他必須抓住。不管要冒多大的風險,特瑞斯坦下定決心迎接挑戰,實行他的計劃。

現在所有太空旅行的樂趣都煙消雲散了

吉尼亞一直感到恥辱。她的臉在發燒。她得忍著。但她不會忘記她曾發誓有一天她會報覆每個將恥辱加諸於她的人。她被帶到一架小飛機上,這是紐約區警察擁有並經營的一家私營艦隊的飛機。一上飛機,她就被鎖在沒有窗戶的囚室裏的座椅上。

“別人還以為我是阿提拉①呢。”她抱怨,“你們這些警察就不能用這些時間幹點兒別的嗎?比如搶救紐約什麽的?”

【① 阿提拉:匈奴國王,因蹂躪羅馬帝國而以“上帝之鞭”聞名羅馬基督教世界。他生性殘酷,外貌粗野。吉尼亞借此來表達對自己衣著的強烈不滿。】“照看像你這樣的人渣是浪費時間,我同意。”看著她的女警察承認,“可與你不同,我清楚我的職責並忠於職守。我要保證把你送到極地監獄,我會很樂意完成任務的。”

“虐待狂!”吉尼亞回嘴。她抖抖鐐拷,“這個就不必了吧?”

“我不會讓任何人從我的手心裏逃走。”女警察回答道。

“我就不能坐到一個靠窗的位子上嗎?”吉尼亞滿不在乎地問。

警察要她嚴肅點兒,“沒有什麽你需要看的,閉上你的嘴對我們倆都好。”

“好吧,”吉尼亞滿腔牢騷。“我們還是結束愉快的交談吧,你的頭腦有些發熱。”她往椅背上一靠,連衫褲的租糙面料立刻讓後背感到不舒服。“就不能弄一些墊子嗎?不,不要對我說我不需要舒適。”

警察瞪了她一眼,“你就惹我吧,待會兒,我不給你衛生紙。”

“紙?”吉尼亞轉轉眼珠子,“這兒還挺原始。”

“那你會覺得像在家裏一樣。”

吉尼亞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,“哇,你居然也會開玩笑?”

“我還會開頭骨呢,”女警察答道,“我只負責把你送到那裏,可沒人說你必須得是個活人。”

吉尼亞看得出警察的威脅是真的,所以她趕緊閉上嘴。機艙裏只有她們兩人,她能聽見飛機準備起飛的聲音。“劈裏啪啦”一陣響,門和機艙都鎖上了,接著便是螺旋槳“嗚嗚”的聲音,然後她感覺到飛機在動了。吉尼亞以前從沒有飛過,很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。從雲層裏向下看世界肯定是嶄新的感覺,以前她總在網上看。

飛機已經在空中了,接下來便是乏味的幾個小時,中間只有一次由另一個警察給吉尼亞和她的看守送飯進來。吃的是寡淡無味、燉得焦糊的東西,喝的是沒有味道的桔子水。可這時吉尼亞已經饑腸轆轆,什麽都吃得下去,所以她這回沒有抱怨。吃完了之後,她看著用過的塑料勺子。可惜不是一把刀,她總不能用一把塑料勺襲擊警察吧!

過了一會她要求上廁所,她的申請被批準了。可警察一直跟著她,這可真讓人不自在。那兒有衛生紙,還真的是原始的那種。

奢華的生活離她而去了。

飛機開始降落了,吉尼亞的胃也隨著翻騰起來,她差點兒吐了,但她忍住了。過了一會兒,飛機著陸了。警官打開鐐拷,吉尼亞揉著手腕跟在她後面走出機艙。

走進深淵。

飛機外面天寒地陳。冰雪覆蓋著大地,刺骨的風穿透吉尼亞薄薄的衣服。言尼亞差點兒以為自己會凍死,警察給她圍了一條毯子,總算好多了。

“你們幹嗎剛才不給我?”吉尼亞不客氣地問,凍僵的下巴又可以發揮作用了。

“是為了給你加深印象。這只是南極,你周圍方圓幾百英裏內都沒有人煙。好好看看吧,這也許是你最後一次看見地表了。”

吉尼亞渾身發抖,她用毯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。遠處有一幢小房子,像是個控制室。極目所望是一片冰雪皚皚,有一輛小車在等著她們。

警察指指那輛車,“裏面有十分鐘的燃料。可以開到監獄並開回來。燃料不充上—天,車就不能再開。”

“就不能做些高效率的東西嗎?”吉尼亞問

“你們不需要效率,”警察解釋道,“有些囚犯總以為他們會逃離極地。看看你周圍吧,沒有辦法出去的,所以別做這種打算。”

“當然,我現在只打算洗個熱水澡,穿上暖和的衣服。”吉尼亞半開玩笑地說。

“做夢。”警察把地帶到車旁邊,裏面倒挺暖和。車開始在冰天氣地裏朝小房子爬去。吉尼亞註意到真的只花了五分鐘,警察算得真難,沒有人能用這種車逃跑。

跟著警察來到房子僅有的一扇門前,她再次領略到外面的寒冷。這個女人也不回頭看看吉尼亞是不是跟得上,這又說明了逃跑的不可能性。

裏面分為兩部分。一部分是停車處,這就是說警察本來可以開車進來而不是逼迫吉尼亞走這麽遠的路;另一部分是電梯,別的什麽也沒有。警察把密碼敲入電梯的面板,門開了。

“我就把你送到這兒,你自己下去吧,別忘了看到的事。”

“我不會忘,”吉尼亞說,“當我出去的時候,我也不會忘了你。”

“我好害怕,”警察打了個哈欠,“下去!”

吉尼亞進了電梯,站在那兒。警察再次敲入了密碼,門關了。等了片刻,吉尼業的胃突然下沈,接著是惡心,然後停止了。門再次打開,吉尼亞看見門外有個警察在等她。

“歡迎來極地。”他說,“這兒起碼是你未來十年的家。”

吉尼亞打量四周,山不斷地在下沈。她站在一個短走道裏,這是從裸露的巖石上方鑿出來的,只有幾盞球形燈照亮。警察領她穿過樓道從一扇門進去,到了接收臺。計算機前坐著一位婦女,看上去對吉尼亞絲毫不感興趣。她遞過一個腕帶。

“這是你的標記,”警察告訴吉尼亞,“裏面有個小芯片,掉了的話,你就會孤獨一星期。它會隨時監視你的行蹤。”

吉尼亞戴上了。也許上面的人會覺得沒什麽,但她一生從未有過任何芯片,這比任何別的東西更讓她感到自己是個犯人,“好了,我的牢房呢?把我關起來嗎?”

“不,”警察回答。他指著房間盡頭的一扇門,“你到那兒去,隨便你做什麽,當然在限制之內,很多限制。有個女的會帶你去住的地方,給你講一些規定、吃飯時間等等。除此之外,我們不管你。”

“嘻,謝謝。”吉尼業覺得繼續呆在不該她呆的地方沒什麽意思,便沒有理會兩名警察,朝開著的門走去。進了門之後,她聽見門再次在她身後關上了。

她站在一個較大地方。很自然,這兒沒有窗戶,只有幾扇門通向外面。大約二十米長,十米寬,擺放了一些桌椅,裏面有十幾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,什麽也不做,什麽也不說。吉尼亞四處打量,很吃驚。他們和她想像的囚犯大不一樣。

“初來乍到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。”一個女人的聲行在她身後響起。吉尼亞轉過身看見一個女人斜倚在門邊,穿的衣服比她身上的略好些,一副無聊透頂的表情,看上去二十五六歲。

“我想像的比這要好一點兒……”吉尼亞想找合適的詞。

“監獄的樣子?”女人苦笑。“孩子,警察不在乎我們在這兒做什麽,但也不給我們提供什麽。”她指了指坐著的人,“這些都是是無期徒刑犯人,沒有釋放的希望、他們什麽也沒有,所以就讓自己那樣幹坐著。而我們其餘的人都找點事做,不讓自己閑著。”

“你就是要帶我熟悉環境的人、”吉尼亞猜。

“沒錯兒,”女人點頭,“這裏只有一條規矩,就是不要提問。要是別人想讓你知道的話,自然會告訴你。否則,別惹事兒。”

“惹事兒?”

“這也是提問,”女人的聲音不帶一點兒幽默。“你會學會的。來吧。”她帶著吉尼亞穿過房間。

從一名無期徒刑的犯人身邊經過時,吉尼亞渾身起了雞皮疙瘩:這個人衣衫不整,胡子拉碴,還有一股濃烈的狐臭味,顯然已經好長時間沒洗澡了。吉尼亞想打聽一下洗澡的事,但馬上想起女人說的規矩。還想知道她的名字,轉念一想,最好還是別問。真懷疑她是否知道自己叫吉尼亞,或者說她是否留意過。

快走到房間的盡頭的時候,一個滿頭白發的高個子男人匆匆走了過來。看到吉尼亞和那個女人時,他的眼睛瞇了起來,快步向前攔住了她們。

“你是吉尼亞?”他問。

吉尼亞瞟了一眼女人。“這是提問,”她咕噥道,“他違反規矩了。”

“他例外,”女人說,“回答他。”

“為什麽我該回答?”這些人真討厭,真看不出有什麽理由要和他們好生相處。

“因為,要是你叫吉尼亞的話、”這個男人答道,“那麽、我就是你爸爸。”

吉尼亞一下站住了,盯著這個她從不認識的人,爸爸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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